山东“不孕被虐致死女子”：死于荼毒，葬于阴婚
撰稿 陈竹沁 发自山东禹城
编辑 赵小鲁
杜孟春接到过方洋洋的三个电话。都在2019年一月中旬，相隔不外两三天。第一次是托他给她亲叔方天豹捎口信，给她送个手机已往；第二次，她似乎是在医院，口吻听着是偷拿丈夫张丙的手机打的，没说上两句就挂了，像是被发现了。
第三次，已经是夜里一点多，铃声突然响起。杜孟春从睡梦中惊醒，模模糊糊看了一眼，号码他第一次就存了，又是洋洋来电。“谁午夜接这个电话呀，她又是智障，不知道有嘛事。”他直接挂断了电话。隔天，他就忘了这件事，照常开着三轮车，在山东平原县前曹镇上走村串户，运送充好的液化气钢瓶。这份活计，他已经干了快七年。
十余天后，方洋洋的遗体被蒙上白布，从张丙家抬了出来。嫁进张家前，她是身高跨越1米7、体重160斤左右的壮妞，此刻在白布覆盖下，竟平整地看不出体态。近一年间，张家以洋洋不孕不育为由，一次次讨要钱财，厥后爽性不让方家人见她。
方庄村村支书方喜军说，张家托张庄村村支书把新闻传到了他们村，早先说洋洋病死了，村里乡亲谁都不信，笃定是“非正常殒命”。法医尸检判定最终证实了这一预感：2019年1月31日，洋洋在营养不良的基础上，受到多次钝性外力作用，导致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而殒命。
当天深夜，方家亲友一行赶到时，被张庄村民挡在门外。张家人躲在里屋，见不着人。洋洋的叔叔方天豹激动地拾起木棍，砸碎了大门玻璃。回到车里，他怅然地对乡亲们讲出半个月前杜孟春上家里送的口信。
2018年9月以前，洋洋的爸爸、叔叔和几个表哥，总共来过张家三次“要人”，婆婆刘兰英一句“她外出打工去了”的托辞，就不了了之。中央，警员也调整过一次，发去一张洋洋在张家的照片，算是交待。另有一份交给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信访质料，石沉大海。
给年老方天木治病，差不多花光了家里的钱，洋洋要手机，方天豹拿不出来。在车上，一块赶来协助的邻人林开国立即骂他，“你怎么这么糊涂，不早说！洋洋至于落到这一步吗？”
而在他看来，一次又一次，洋洋错过了太多获救的机遇。
禁闭的院落
“她把谁人屋里电视柜倚倒了，我让她滚出去了。”微信上，张丙和他妈刘兰英说。
“适才我把门锁上了，”不久，刘兰英回复，“待上两个小时给她开开门，别把她冻死。”
这一天是2019年1月21日，方洋洋最后向杜孟春电话求助前后。很少有人记得，9天前，本是她的22周岁生日。饥饿、严寒、殴打、禁闭，长达半年到一年，身体和意志正在濒临衰竭的极限。
